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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過去,你也陪阿爹一起去給她老人家請安,好不好?”

阿竹一見老爹這種表情,便知道老爹要耍無賴了,伸出小胖手道:“我答應了阿爹,那阿爹也要答應阿竹一個條件才行。”

嚴祈文有些牙疼,但也知道小丫頭想幹什麽,想了想,便道:“行,等天氣好,阿爹帶你出去逛京城。”

“阿爹最好了~~”

“誰最好了?”

柳氏走進來,看到膩在一起的父女倆,忍不住笑起來,特別是見女兒圓乎乎粉嫩嫩的小臉,心裏十分有成就感。

☆、第 7 章

阿竹在江南出生,這輩子是第一次回京城,對京城可是好奇得緊。只是她一個小女童,沒有人帶出去,哪裏可能一人出去?家裏的那些堂兄們她不熟悉,見面只問個好,而且都要去族學上課,時間安排得緊,唯有自己爹是最閑且能帶她出門的人了。

如此過了一個月,嚴祈文終於兌現諾言。

正是春光融融之時,微風煦和,陽光明媚。

用完早膳後,嚴祈文便讓人套了馬車,帶阿竹從側門出去了。柳氏原本不讚成丈夫帶阿竹出門的,不過阿竹用她胖乎乎軟綿綿的身體在柳氏懷裏蹭來蹭去一翻後,架不住她那股撒嬌勁兒,只得無奈放行。

阿竹其實也有些糾結,過了年她就六歲了,但個子不長,肉卻長了一身,確實是個胖竹筒。縱觀家裏其他三個梅蘭菊,青梅端莊秀麗、青蘭俏麗活潑、青菊弱柳扶風,都是十分正常且有些纖弱身材的女童,就她長得胖乎乎的,而且個子也比正常的孩子矮一些,讓她擔心這輩子的身高。

“阿爹,你抱得累不累?”阿竹體貼地問道,她爹是個文人,估計沒有那麽多力氣抱她。

出了門,到了北定街上,嚴祈文抱著阿竹在街上逛著,讓馬車停在街頭一處專門停放馬車的梧桐樹下。

嚴祈文笑道:“再累也抱得住我的小阿竹。”

阿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絞著小胖手,認真地道:“我雖然吃得多,但每天都堅持著消食運動,可是就是長這麽胖。阿爹,我是不是很矮,以後會不會長不高……”她對這輩子的身高好擔心,生怕自己長得比普通人還要矮,這就悲催了。

嚴祈文低頭看著阿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,頓時忍不住噴笑道:“是矮了點,不過沒事,你娘親小時候也是這樣,又矮又胖。不過等長大一些就會抽條兒了,屆時會變成好看的大姑娘了,到時……”也該嫁人了。

如此一想,心中悵然。

他和妻子柳氏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,柳氏是恩師的女兒。父親不喜他們生母,連帶的也遷怒上他和大哥二人,除了老四嚴祈安外,根本不管他們這些兒女,唯有祖父不偏不倚,但祖父最看重的唯有大哥嚴祈華,他反而是夾在後面順帶的。他自幼由祖父領著拜在恩師柳翰林門下,與妻子柳氏相識,後來恩師去逝,留下孤兒寡母,待得柳氏及笄後,他便排除萬難娶了柳氏。雖然家人最後同意這樁親事是因為他此舉贏得了好名聲,在士人中頗有聲名,不忘恩師,但在他心裏卻是真心實意想娶柳氏,夫妻倆也算是情投意合。

他們成親至今已有十年,卻只有一女,心裏說不盼個兒子是假的,只是無論和妻子如何努力,也不見消息,便也有些洩氣,將所有的寵愛傾註在唯一的女兒身上。可是也因為無子,便要受到家人的責難,往他身邊塞人,他卻是不樂意的。

因嚴祈文身上還有孝,倒是不好帶女兒去逛熱鬧的市集,帶她走了兩條街後,便又回到馬車上。馬車在那些熱鬧的街上慢慢駛過,只讓阿竹偷偷掀車簾過個眼癮,然後車頭一轉,便將她帶到了香山的凈水寺。

凈水寺香火並不旺,平時香客也並不多,不過這裏的素齋卻十分有名,嚴祈文今日便帶女兒過來嘗嘗齋食,也算是對小丫頭有個交待了。阿竹雖然更喜歡熱鬧的市井,但也知道老爹身上還有孝,還是謹慎些兒的好。

嚴祈文自幼在京中長大,對這裏可謂是熟門熟路。小廝嚴順早已派人去寺裏打了招呼,待他們到了凈水寺時,便有小沙彌出來引他們入寺,直到一處桃花開得正好的院子裏,來到一間簡樸的香房中。

香房裏已經擺好了素齋清茶,正好是午時,肚子有了些餓意,父女倆飽了個口服。

凈水寺的素齋素來有名,阿竹原不懂素菜能做成什麽天下美味,但當吃了凈水寺的素齋後,由衷地佩服古人的智慧及手藝,花樣百出,是她所難想象的,倒也算是開了回眼界。

“這筍子是取山上最嫩的春筍,春雨之後長得正適合的時候,便讓人挖出來。”嚴祈文為女兒科普,“凈水寺的大師用了特殊的法子將春筍腌制保鮮,既保留了春筍的鮮,又添了些別樣的味道。還有這道春雨如絲,用的是十種素材……”

阿竹聽得認真,這些都是見識和學問,是她急需要學習的。古今文化差異太大了,並非擁有上輩子的記憶就能橫行異世,若不仔細點,說不定哪天說錯了話,徒惹笑話,特別是她這種出身,更是不能鬧出什麽笑話了。

用完膳後,便有一位小沙彌告訴他們,住寺靜圓大師請嚴祈文去討論佛道。

阿竹並不奇怪,她爹還是個佛門信徒,雖然未出家為僧,但每每沐休時,都會去寺裏大師講佛或與那些大師論佛,如此也造成了他在女色上的清心寡欲。

嚴祈文見阿竹先前吃了個小肚子突突的,怕帶她去聽不懂又無聊,便讓嚴順帶阿竹去桃林裏看桃花消食,凈水寺素來安全,不必擔心會有什麽危險。

阿竹想了想,決定還是做個小孩子讓父親有點養孩子的樂趣吧,於是乖巧地和嚴順去逛桃林去了。

進了桃林,阿竹果然被那芳菲滿人間的景致給吸引了,來到這個世界,總有那麽多所不能想象的風景可以欣賞,這是讓她最感動的一件事情。

阿竹走在桃林中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,一路張望著,卻不料前頭來了個人,差點撞了上去。

“胖竹筒!”

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。

這特殊的稱呼讓阿竹想到了一個人,仰頭看去,果然看到穿著一襲便衣的清俊雅治如唯美的風景般的少年。

她瞪大了眼睛,嘴角微微抽搐了下。

她還以為,自那次分別之後,自己這輩子估計會很難再見他了,就算見到,也因為身份之別、男女之別,不會有什麽交集,卻沒想到,會在這凈水寺裏瞧見他。

原本清俊淡漠的少年不知怎麽地,一下子便笑開來了,仿佛吹皺了一池清水,笑得極清新雅治,瞬間從高冷男神範兒變成了親切大哥哥模式,眉眼烏黑如墨,更襯得他膚色如美玉般潤澤。

阿竹有些緊張,也有些僵硬,特別是這少年瞇著眼睛看自己的時候,總覺得那種眼神怪怪的,下意識想要後退,發現自己一條麻花辮子不知何時被對方揪著,頭皮吃了一痛,不敢動了。

陸禹放開她的小辮子,然後捏了捏她白白嫩嫩的小胖爪子,笑道:“走,本王帶你去喝桃花酒。”

阿竹小小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拎著走了,只能苦逼地回頭看向嚴順和何澤等人。嚴順得知眼前清貴的少年是端王後,便不說話了,老老實實地跟著。何澤擡頭望著桃花,心想今年的桃花開得真好看,明年估計會有很多桃花酒,嚴姑娘您就犧牲一下自己吧。

到了桃花林間的涼亭,那兒已經備上了凈水寺特有的素齋和酒水,桃花酒算不得酒,只能稱得是特制的花釀,味道如青桃般清香,入口微甜。

陸禹親自給她倒了杯桃花釀,像大灰狼一樣引誘她。阿竹好漢不吃眼前虧,很聽話地喝了一杯,有些意猶未盡地舔舔唇,擡頭便見少年支著下巴看她,那眼神怪怪的。

“胖竹筒這些日子在做什麽?”陸禹倚著欄桿端著酒杯自飲自酌,漫不經心的語氣仿佛只是在關心個晚輩。背後是漫天桃花紛飛,清俊秀雅的少年宛然成了這滿天桃花中的點晴之筆,竟然美得如夢似幻。

如此視覺之美,自然極讓人飽了回眼福。不過想到他那句“一日為師終身為父”的話,阿竹就有些蛋疼,她正牌的爹就在隔壁香房和凈水寺住持論佛呢。不過自己的日常也沒什麽好說的,便將守孝的日子說了一遍,連她自己都覺得凡善可陳,沒啥樂趣。

偏偏陸禹卻靜靜地聽著,等她說完後,方道:“胖竹筒,本王雖與你無師徒之緣,卻也教導過你些時日,若是誰欺負你了,給本王狠狠地打回去,若打不回去,你可不要說你認識本王。”

我本來就不認識你!阿竹腹誹道,哪有人會教個小孩子打架的,更不用說她還是個女孩兒,傳出兇悍名聲可不好。她爹娘會哭的,真的會哭的!

“乖啊,需要本王給你兩個武藝高強的侍衛作打手麽?”

“……不用了。”他以為他是黑社會麽?

果然,她的拒絕得來的是一只玉質般雕琢而成的手捏住胖臉,捏得她淚眼汪汪。

阿竹小心地蹭了下屁股,離他遠一點,沒話找話說:“王爺今日怎麽在這裏?”

“嗯,來找靜圓大師蹭吃蹭喝,和胖竹筒一樣呢。”

才不一樣!阿竹對他漫不經心的語氣沒轍,想也知道他來這裏的目的不會如此簡單,便閉嘴不言。

☆、第 8 章

嚴祈文過來尋阿竹時,陸禹已經給阿竹灌輸了一番暴力學離開了。

阿竹木著臉,決定陸禹先前教她的那些還是不要告訴父親了,父親希望養個萌娃,可不想要個兇殘蘿莉。

高順倒是如實地向主子稟報了剛才遇到端王之事,嚴祈文對端王極有好感,這好感是建立在他是女兒的救命恩人之上,是以也沒有放在心上,只是隨意地問了下,知道端王叫阿竹去吃了些茶點後,便放下了。高順很想和主子說一說端王要將姑娘教成兇殘蘿莉的事情,只是看到嚴祈文的不在意,阿竹也頻頻向他使眼神,只得閉嘴不言。

父女倆在凈水寺門前買了些小玩意兒,便坐車回府了。

剛回到府,恰巧遇到也方拜訪友人回府的嚴祈華。

阿竹對這位看起來很嚴厲的大伯有些親切,蓋因這些年來,她爹娘能安安穩穩地到江南富庶之地上任,也全賴於他在京中打點,是個面冷心熱之人。或者說,嚴祈華對這位胞弟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耐心,嚴祈文生平最是敬重於他,使得阿竹對這位大伯也十分敬重。

“大哥。”

“大伯安。”阿竹笑著請安,聲音是孩子特有軟糯。

嚴祈華看向阿竹的目光微緩,摸了摸她的腦袋,對嚴祈文道:“你們方才出去?”

“是啊,去凈水寺與靜圓論佛。”

嚴祈華頷首,想了想又道:“下個月是西府二叔的壽辰,雖說因為孝期問題並不大辦,但咱們晚輩也不能失了禮,你便過去送份壽禮過去吧。”

嚴祈文忙應下了。現在東府嚴家雖然嚴老太爺還頂著靖安公的身份,但卻是個不喜庶務的,先老太爺去逝後,便由嚴祈華當了家。這也是先老太爺和嚴太夫人囑意的事情,幸得嚴祈華得先老太爺的精心教養,雖然事出突然,家族的庶務也極快上手。

辭別了嚴祈華後,兩人正欲要回院,又被春暉堂的方嬤嬤叫了過去。

方嬤嬤是嚴太夫人的心腹嬤嬤,伺候了嚴太夫人一輩子,嚴家上下對她都十分敬重,聽得她來傳嚴太夫人叫嚴祈文過去時,嚴祈文也不推托,牽著阿竹的手過去了。

“二老爺這是帶三姑娘去哪兒呢?太夫人好一陣子前就喚人過來找您了。”方嬤嬤笑問道。

嚴祈文笑道:“去了凈水寺。祖母尋我可是有什麽事?”

方嬤嬤笑道:“也沒什麽事,就是今兒天氣好,老夫人與太夫人說了些話,太夫人想起二爺了,叫您去說說話呢。”

方嬤嬤這不似回答卻勝似回答的話讓嚴祈文冷了臉,接著便無話。

到得春暉堂,嚴老夫人並不在,只有嚴太夫人。

父女倆請了安後,嚴太夫人將阿竹喚到跟前,撫了撫阿竹的臉蛋,滿意地對嚴祈文道:“竹丫頭的臉色好了許多,柳氏將她養得好。”

嚴祈文只是笑了笑,說是應該的。

然後嚴太夫人又問阿竹這些天和嬤嬤學了什麽,喜歡什麽,今兒去了哪裏,阿竹軟聲軟氣地答了,嚴太夫人讓人拿了些窩絲糖,讓丫鬟帶阿竹去隔間玩耍。

阿竹卻抱著窩絲糖,像只肥兔子一般躥到了她爹身邊,一副孝女的模樣道:“阿爹,吃糖。”然後怯生生地對嚴老夫人道:“曾祖母,阿爹也一起吃。”

嚴太夫人和藹地點頭,便見著那肥肥嫩嫩的小曾孫女直接窩在她爹懷裏,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邊吃糖邊瞅著自己。想來一個剛到六歲的女孩兒也不懂什麽,嚴太夫人便歇了讓人將她帶去隔間。

嚴太夫人詢問了嚴祈文的生活起居,宛若關心孫子的慈祥祖母。祖孫倆說了會子話後,嚴太夫人感慨道:“你們兄弟幾個我都不操心,唯有操心你,眼瞅著你們也很快出了孝,屆時便讓老大走動,將你調回京裏罷。”

嚴祈文聽罷忙道:“回不回京孫兒並不急,倒是在外邊也歷煉了一翻,見識不少,方知道以前在京裏只有死讀書,很多世間事不懂。”

“你這孩子,咱們嚴家也不只靠你一個,在外八年時間也足夠了,是該回來幫你大哥了。”

嚴祈文想了想,決定還是閉嘴比較好,面上笑了笑。

嚴太夫人年輕時骨子裏是個要強之人,現在年老了,又經了許多事情,菱角已經磨圓了,看著他和藹可親,但那種強勢卻仍是留在骨子裏,見他聽進了她的話,心裏十分滿意,又看了眼邊吃糖邊瞅她的阿竹,說道:“你膝下只有阿竹一個孩子還是太孤單了。”

嚴祈文不說話了。

嚴太夫人也不說話,端過方嬤嬤遞來的茶慢慢喝著,一時間祖孫二人竟是無語。

半晌,嚴太夫人突然問道:“竹丫頭,想不想有個弟弟?”

阿竹天真無邪地道:“娘親會給阿竹生弟弟的。”

嚴太夫人瞅了眼表情平靜的孫子,終究沒有說什麽,便讓他們離開了。

待兩人離開後,方嬤嬤拿美人捶為嚴夫人捶著腿,笑道:“二老爺是個至情至性的,二夫人也是個有福的。老夫人只是他們繼母,也管不著二房去,姑娘何必去趟這渾水?”

方嬤嬤一輩子未嫁人,從幼年時期就跟著嚴太夫人至今,也唯有她方會在私底下喚嚴太夫人一聲“姑娘”,有什麽話也是直說,從未避諱。

嚴太夫人道:“我自是不想管的,兒孫自有兒孫福。只是老大媳婦(大鐘氏)是續弦,又是個急性子,與其讓她冒冒然出面去惹毛了祈文,不若我作個姿態。祈華和祈文自幼不得他們父親看重,母親緣又薄,這兄弟倆極好要,祈文稍有委屈,祈華便不動聲色地折騰那些欺辱祈文的人,愛護非常,我可不能讓老大媳婦又去自討苦吃,弄得這個家烏煙瘴氣的。”

“姑娘如此想極好,怕只怕他們皆不能體悟姑娘的苦心。”方嬤嬤心疼地道,自從先老太爺去逝後,太夫人也算是沒了主心骨一般,每日沒滋沒味地活著,讓她看得極是驚心,就怕嚴太夫人哪天想不開隨了先老太爺而去。

嚴太夫人只是笑了笑,不再說話。

*****

阿竹以前就知道母親一直未孕是父母心頭的一樁沈重事,為此柳氏不知道試了多少生子偏方,可是就是沒有消息,有一次折騰得狠了,吃了那什麽土方法的生子偏方,竟然一下子折騰得藥物中毒,嚇得嚴祈文再也不敢對妻子懷孕一事流露出任何的表情,反而將阿竹更加疼愛,一副有阿竹就滿意了的模樣。

阿竹覺得,父親雖然未死心,但對於妻子再孕也沒了想法,若只有一個女兒,也將她疼到骨子裏。所以他不納妾不畜婢,連通房都沒有,後院幹幹凈凈,堪稱好丈夫好父親的典範。

只是以前他們都在外地,一家三口十分簡單,那裏沒有長輩,由著夫妻倆自己作主,現在回到京以後,又導致了問題重演。

阿竹嘆了口氣,小手用力握了握父親的手,無言地安慰他。

兩人回到了他們院子,便見柳氏房間的廡廊前站著兩個長相標準嫵媚、體態風流婉轉的年輕女子,雖然是丫鬟打扮,但卻從骨子裏透著一股輕佻味兒。

嚴祈文的臉色有些黑,目不斜視地抱著阿竹進房,全然無視了兩個丫鬟的請安。

屋子裏,柳氏正在與劉嬤嬤安排今晚的晚膳菜單,看到父女倆回來,便笑著讓丫鬟端來桂圓湯給他們。

父女倆仔細看了柳氏,發現她面色紅潤,心平氣和,方放下心來,同時喝起桂圓湯來。

“那兩個丫鬟是老夫人打發過來的。”柳氏輕描淡寫地道:“老夫人說,咱們匆忙回京,伺候的人手不夠,先安排兩人過來伺候。”

服伺什麽?恐怕是等她爹除服了,馬上就伺候到床上了吧?真是說得比唱的好聽!

阿竹喝了湯後,嘴也不抹,噔噔噔地撲到柳氏懷裏,嫩嫩地問:“娘,咱們這兒已經有很多丫鬟伺候了,少她們兩個也不要緊。如果收了她們,是不是要用咱們的銀子養她們?還是不要了吧,養了她們,阿竹以後的嫁妝又要薄了。”

嚴祈文差點噴了,桂圓湯嗆到了鼻孔裏,咳得他驚天動地。

柳氏嚇得忙拍他的背,手忙腳亂地為他順氣。

阿竹無辜地看著自己家老爹,對了對手指,決定以後還是說話矜持一點兒,免得老學究的父親又要嗆到。

待嚴祈文順過氣後,柳氏第一個訓斥阿竹:“你一個姑娘家,如何說這種不知羞的話,嚇著你爹怎麽辦?外一傳去出,倒要說咱們不會教女兒了……”

嚴祈文見阿竹委委屈屈地縮著肩膀,頓時又忘記先前自己嗆著的事情,忙護著阿竹道:“這可不對了,咱們阿竹先前說得對,若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都往咱們房裏放,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銀子呢,就算她們的月例是從公中出,可是這也是張嘴吃飯,老夫人賜下的,不能打不能罵還不能苛待了她們,怪沒滋味的……”

喋喋不休地一翻解釋後,柳氏啼笑皆非,反而被這對父女弄得好笑又好氣。

最後,柳氏問道:“那夫君您說,如何處置她們?”

“先晾著,反正我要為祖父守孝一年,老夫人也不能逼著我吧?等出了孝後,便尋個理由將她們領回去給老夫人。”

這不是活生生打嚴老夫人的臉麽?柳氏有些遲疑,阿竹卻暗暗拍手叫。

在嚴祈文的一通偏幫下,柳氏忘記了阿竹先前的舉動,等以後再想起時,阿竹已經有了借口如何忽悠她了,倒也不是問題。

☆、第 9 章

過了一個月,已到了暮春之時,天氣轉暖。

到了西府二老太爺的壽辰,嚴祈文帶了阿竹去給西府二老太爺祝壽,這是阿竹第一次去西府,西府的人丁比東府興旺,單是與阿竹同輩的嚴家子弟便有五六十人,阿竹認人認得眼花繚亂。

因在孝期中,只是簡單的全家人吃了個飯,也沒有什麽席宴或者請戲班子來唱戲,甚至連酒樂也沒有,嚴祈文過來,仿佛只是帶阿竹過來認認人的,如此倒也不用擔心落人口實。

嚴祈文在前廳與西府的男丁們敘話,阿竹被帶到了後院,一堆女人圍著,拉著她說話,得了一堆見面禮。

西府中身份最高的女眷便是西府二老夫人,阿竹要叫二祖母。等阿竹磕了頭後,二老夫人便拉著阿竹的手說話,和藹地問她平日吃了什麽東西,讀了什麽書,身體怎麽樣了。

西府的人都知道年前她遇襲時生的那場大病,養了一個冬天,養了一身肥肉。

“這孩子長得真是壯實,不像我們府裏的那些姑娘般羸弱。”

聽到嚴二老夫人的話,在場無論是年輕的或是中年的媳婦,都忍不住捂著帕子笑起來。阿竹心裏無奈,到底有毛好笑的,她這樣才健康,那種為了什麽弱柳扶風之美,硬生生地節食、一副亞健康的女人才是傻瓜。而且她以後會抽條兒,會變瘦的!

不過嚴二老夫人卻極喜阿竹這胖萌胖萌的樣子,摟著她不放,比對她親孫女還要親。阿竹覺得這原因一定是嚴二老夫人骨架比較大,已五六十歲的老婦人了,可是看著卻比同齡的婦人要高大許多,無論她如何節食都沒辦法像普通的姑娘一般纖弱如風。

於是阿竹也待嚴二老夫人十分親熱,糯糯地說著:“二祖母,娘親說,要多吃些才能健健康康,能吃就是福……”

“對對對,能吃就是福,咱們竹丫頭說得在理。”然後對坐在她旁邊的一名女童道:“鵲丫頭,你三姑姑說得對,以後可不準再這樣不吃那樣不吃餓著自己了。”

那女童比阿竹還要大一歲,輩份卻小了一輩,聽到嚴二老夫人的話,下意識就看向室內的女眷,發現眾人的表情,心裏也不以為然,不過仍是笑瞇瞇地附和道:“知道了,曾祖母說得對,鵲兒以後會吃多多的,陪曾祖母吃很多飯。”

一席話說得既孝順又不落人口實,逗得二老夫人笑呵呵的,連帶阿竹也多瞅了她幾眼,小姑娘回眸看她,抿著唇笑得斯文。

見二老夫人笑呵呵的,一副開心的樣子,其他人互覷了一眼,同時笑了笑,待阿竹十分親切。

阿竹在內院哄著嚴二老夫人,外院中嚴祈文與西席的堂兄弟們以茶代酒喝著聊天,卻沒想到會聽到西府的一樁隱而未宣的喜事。

這事西府是想要告訴東府的,不過因為還在孝期中,不宜聲張,兩位老太爺素知東府嚴老太爺的德行,更不好派人去說了,今日嚴祈文過來,恰好與他訴說。

“陛下囑意桃丫頭為周王妃?為何如此突然?”嚴祈文吃驚地道。

嚴二老太爺和嚴三老太爺互相看了眼,面上有些尷尬,還是嚴二老太爺說道:“這事還是宮裏的惠妃促成的呢。”

嚴祈文所說的桃丫頭是西府三老太爺嫡長子所出的長女嚴青桃,是阿竹同一輩的堂姐,去年已經及笄,二月時曾孫輩的出了孝,也正好可以說親了,而惠妃則是嚴二老太爺嫡長女。西府人丁興旺,與嚴祈文同輩的堂兄弟就有十來個,更不用說與阿竹同輩的兄弟姐妹了,嚴祈文想了很久才理清桃丫頭是哪個。

惠妃在平承二年時入的宮,在先嚴老太爺還在時,靖安公府也極為顯赫,惠妃一朝進宮,即被封了嬪,在一段時間內深得皇帝寵愛,很快便又晉升為四妃之一的惠妃。只是帝王之愛卻是不長久,加之她進宮至今已有十八載,未曾誕下皇嗣,雖然封了四妃之一,卻不顯眼,現在只抱養了個皇女在膝下撫養著。

嚴祈文臉色頓時嚴肅起來,說道:“娘娘是何意?咱們嚴家並不再需要出個皇子妃了。”

嚴二老太爺不禁道:“這事說來湊巧,新年的時候,宮裏的貴人們湊到一起說話,娘娘只是提了下,沒想到皇上會聽進去了,真的考慮咱們家丫頭。娘娘心裏也後悔,但也不好說什麽。”

嚴三老太爺道:“咱們家姑娘都是好的,若不是東府的姑娘年紀還小,指不定這王妃之位就出自東府了,倒是有些可惜。”雖說著可惜,但面上卻有些得意。

東西兩府分家也是這十年間的事情,暗地裏隱隱地較量著,特別是嚴老太爺不著調卻能繼承靖安公府,兩位老太爺心裏都不服氣,覺得他們父親偏心,奈何當時他們父親以禮法為由,上了折子直接將爵位傳了嚴老太爺,讓他繼承靖安公府。

嚴祈文暗暗觀察兩位叔父的表情,心中一嘆,明白了祖父曾經的擔憂。嚴家經過百年輝煌,已經不宜再卷入皇家那筆爛賬去了。

“聖旨未下,也不好聲張,上回你二嬸進宮探望娘娘,才得娘娘暗中透露的。”嚴二老爺道:“過些日子,娘娘指不定會宣咱們家姑娘進宮,娘娘打算給養在她身邊的福宜公主尋個伴,想在嚴家挑個與福宜公主同齡的姑娘。”

嚴三老太爺又笑道:“祈文啊,我們先前也聽說你家竹丫頭回京路上遇襲一事,幸虧碰到了端王相救,不然她一個小娃娃,還不知道怎麽樣呢。竹丫頭今年六歲,和福宜公主正好同齡呢。”

聽出他們言下之意,嚴祈文臉色有些僵硬,嗯嗯啊啊地應著。

在西府一直呆到了未時,嚴祈文方攜阿竹回東府。

方回府,嚴祈文讓人送阿竹回柳氏那兒後,自去尋嚴祈華說話了。過了一會,兄弟倆便又聯袂去了春暉堂。

嚴老夫人聽到那兄弟倆非早非晚的去探望太夫人,瞬間雷達全開,也攜了兒子柳祈賢跟去了。心裏同時有些惴惴不安,先前她以二房人手不足為由,弄了兩個丫鬟過去給柳氏使喚,一是為了膈應柳氏,二是安插自己的耳目,三是想要敗壞嚴祈文的名聲,可惜二房卻一直未有動作,那兩個丫鬟還真是在那裏當起了粗使丫鬟來,讓她既無奈又十分可惜,覺得柳氏果然是個蠢魯的。

*******

阿竹不知道春暉堂今日又有一場好戲可看,可惜大夫人高氏手段了得,硬是將靖安公府整治得妥妥當當,以她一個小娃娃,並不需要摻和進去。

阿竹剛回到母親房裏,和她說了西府的見聞,待稍晚一些,便又見春暉堂的丫鬟笑著過來,請了安後說道:“聽說三姑娘回來了,太夫人正念著三姑娘呢。”

柳氏聽罷,忙幫阿竹打扮一翻,讓人帶她去春暉堂。

阿竹來嚴太夫人房裏幾回了,對這裏十分熟悉,嚴太夫人是個不管事的,她的屋子裏總是準備著小孩子喜歡吃的飴糖,府裏的孩子都喜歡過來給她請安。阿竹雖然並不那麽愛吃糖,但也欣然接受太夫人的好意。

春暉堂很平靜,只有太夫人一人。阿竹給太夫人請了安後,太夫人便拉著她笑道:“竹丫頭今日去西府好玩麽?見了什麽人啊?和姐妹們相處可好?”

阿竹伶俐地一一回答了,沒有絲毫隱瞞。

等她吃了兩塊松子糖後,嚴太夫人終於讓人將她送回柳氏那兒。

阿竹摸摸荷包,覺得這些大人拐彎抹角地問個小孩子話也真累,直接問不好麽?

不過這種感嘆在晚上睡覺時,她聽父母壁角的時候,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。

“惠妃娘娘想要讓阿竹進宮給福宜公主當伴讀?”柳氏壓低的聲音有些驚慌。

嚴祈文的聲音也有些抑郁,“恐怕是的。端王先前送阿竹回府一事並未隱藏,京中許多人都知道的。你也知道端王是皇子中年紀最幼的,十分得皇上喜愛,難有皇子出其風頭。皇後無子,人人皆盯著這太子之位,不管那位置將來是誰的,都能讓那些皇子鬥成烏雞眼,端王雖非嫡非長,卻占著寵愛,難保皇上不會……”

“這……這,阿竹若進宮的話,豈不危險?”柳氏十分著急,駭然道:“娘娘難道也想給嚴家弄個從龍之功不成?”

嚴祈文不說話。

室內長久的沈默,讓阿竹有些裝不下去,偷偷翻了個身,柳氏聽到聲音,忙伸手過來拍了拍她的背。

半晌,又聽嚴祈文道:“就怕不只是如此!”

“咱們只有阿竹一個孩子,妾身並不讚成她進宮給公主當伴讀。”

嚴祈文也道:“我也不讚成。不過這事情還是先觀望一下,看看大哥怎麽決定再說。你先不要透露出去,特別是老夫人那邊。”

她也曉得其中輕重,忙應下了。

然後嚴祈文又有些不高興地道:“今日老夫人又去太夫人那裏鬧了一場,後來太夫人叫了阿竹去問話,也不知道她如何想的,難道……”聲音越發的不高興了。

老夫人慣會來事的性格柳氏也知道,沒有搭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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